古寺街巷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2章 一叶知秋,薄玉碎,古寺街巷,海棠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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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颂看着蘑菇跟王府里的佣人忙前忙后半天才把人安置下来。
陈宪之脸色好了不少,但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还是给程颂一种他随时会消失的错觉,他坐在那就比旁人更醒目些,因为肤白,是那种没有什么血色的纸白,像片月光。
她想起留学时听过的吸血鬼,她想陈宪之的唇上应该抹一点血,那样才更漂亮。
陈宪之现在已经能很坦然面对旁人的打量眼神,何况程颂的眼神并没有带什么恶意,她纯是瞧着有意思。
他问她“郡主有事问我?”
程颂被他一眼看出来有些诧异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开口“你知道温师留学时的事吗?比如打黑拳那种?”
陈宪之摇头“绎未曾听闻。”
温钰从不主动提他的往事,他仅知道的关于琼的事都是从程宋口中听来的,他们之间准确来说还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
“哦。”程颂显得有点失望,看来故事的结局还是要等刘璟出来才能知道。
她又嘱咐他“温师如果以后提及请一定告诉我。”
“好。”陈绎不明所以,但听从。
程颂不是话多的人王府中需要她的事也多只在他这坐了一会就走了。
她走后温熠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一下扑到他身上“宪之哥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
他和只猴子似的围在他身边上蹿下跳欢脱的吓人,陈宪之弯腰抱起他到怀里“我很好。”
“蘑菇回来了吗?”
“没有,宪之哥,我想阿祖和舅舅了。”
“……”他静默了半晌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在他们的阶层还是太过无力。
*
程颂目着脸拽开书房的门,堆积的文书犹如开闸的洪水扑面而来将她埋在里面,身后跟着的侍女一惊赶忙将她从挖出来。
挖完扯着嗓子喊里面的人“宋先生!知秋!郡主回来了!”
“来了来了!”程颂眼睁睁看着屋里文书堆中被硬生生挤出来一条路,青年艰难地爬出来。
他这人还怪有礼貌嘞,腿还没拔出来呢就先对她笑“小颂哎,没受苦吧。”
她觉得这么智障的话也就宋知秋能问出来了,心里叹了口气手上还是诚实的去拉他出来“没有,挺好的。”
宋知秋被她和侍女一人一只手拔了出来“没事就行,宋一叶你出不出来!”
里面没人应声,宋知秋知道他哥一棍子打不出来个屁的脾气,挽起袖子就要进去捞人被程颂看不下去拉回来了“放过稚哥吧。”
宋一叶可办不了让人从公文堆里挖出来的事儿,程颂还不想回来第一天就把宋一叶逼死。
宋知秋是个混不吝的,程颂看着他灰白挑染的头发欲言又止又叹了口气“我哥不是让你染回来吗?”
宋知秋抓了抓头发对她笑“……我也想啊,这不还没商量好你们就被抓了吗,我被宋一叶押着在这批文书,还没出过门呢。”
他一笑程颂幻视自己养的金毛狗,沉默半晌放弃劝说,算了,这尊大佛还是让刘璟管吧。
“家里来客人了,稚哥要不要去见见。”她探头扬声问。
“谁?”没什么感情的语调从房顶传来,几人仰头就见房顶上冒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几人让他吓得心头一跳,宋知秋更好奇另外一件事“你怎么上去的?窗户不是被堵了吗?”
要不是他指给他看窗户被文书堵了,他也不能生从文书堆里挤出来,毕竟他在外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宋稚借着侍女搬来的梯子下去一本正经的跟他弟说“你出去文书散了,堵着的窗户就能开了。”
宋知秋“……”
宋一叶没多余的爱心关怀弟弟受伤的心灵,他更关心程颂刚从天牢里出来能把谁当客人带回来,在程宋刘璟两个没出来之前王府是人人避而不及的地方,哪儿来的客人。
程颂也受不住宋一叶看死人一样的眼神,举手投降“温家那个认回来的少爷。”
宋知秋一听精神了往这边一凑搭话道“我知道温钰相好。”
宋一叶眼神一瞟,意思是他怎么知道的?平常和自己在一起他怎么没听过这事。
宋知秋斜了他一眼,你这家伙脑子里成天就刘璟他俩交代下来那点事怎么比的上他,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消息来的灵通。
“刚到上邑那一阵呗,出门打酒撞上温十二喝大了骂家里奴才,说什么别以为碰上贵人就不用伺候人了,一辈子都是当奴才的命,以为得了温钰两张好脸就拿自己是个人了……啧啧啧,指桑骂槐在街上骂半天呢,明眼人都知道那是说安辽的人。”
他学的可像了,那声音调调简直了。
程颂笑不出来,她说“陈绎还行。”
宋知秋一打眼就劝“同情男人倒大霉,宋一叶你说是不是。”
宋一叶虽然经常对宋知秋的脑子表示质疑但他这句话确实是没错,他毫不迟疑的点头附和,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四只眼睛齐刷刷望着她。
看得程颂有一种惊悚的感觉,鸡皮疙瘩落了满地,她搓搓胳膊不耐烦应道“知道了。”
宋知秋得到保证不吓她了主动别开眼招呼侍女带人收拾烂摊子,扯着两人往正院去“总之温钰不是好人,他相好也肯定不是个被人欺负的脾气,这点你给我把心放肚子里去,十个你也不够他玩的。别整得到时候和先帝一样,被刘璟和你哥当狗玩。”
要他说程宋这妹子啥都好就是心善,培养还是不够,没学到她哥面白心黑的心肝,在这边一混很容易就得被骗。
程颂提醒他“知秋哥,你口音出来了。”
“哎呦我去上头了,不好意思。”宋知秋扭过头去冲着他哥的死人脸捣鼓了两句,努力把自己口音转回雅言版本。
“好了,要我说在朝廷一直说雅言这规定就不行,要改!我和一叶交流顺畅了就容易秃噜出来。”
程颂很想问他宋一叶和他究竟能交流什么,他说一箩筐的话宋一叶也不一定回他一句呢。这对双胞胎一个和闷葫芦一样,一个活像八辈子没说过话,话密的可怕。
程颂说“不说雅言上邑话我都听不懂。”
宋知秋一想它们这边方言也老实了,何止是程颂听不懂北边来得这一群人除了祖籍坤州的估计没人能懂了。
他严重怀疑这边就是吃鸡吃多了说话也一股那味。
“抽空让刘璟给我学学温钰怎么说方言的,还挺想看个乐子。”他说完还嘿嘿嘿傻乐呢。
这次程颂竟然能直接看懂宋一叶的眼神脱口而出“你不要命了?”
无他,宋一叶眼中对弟弟的无语和嫌弃在那张死人脸上都能显现出来,甚至是毫不掩饰。
宋知秋不对程颂动手对他哥可没什么顾忌,炸了毛张牙舞爪就要出气,兄弟二人一时都成一团热闹非凡。
程颂木着脸退出战场以免被误伤,侍女趁着他俩打架的功夫赶紧送来了几份批文过来给她。程宋刘璟不在,一些急要的批文要加名字都由程颂审阅代笔,这一点是程颂离开时刚被赋予的职权,以后要扛事就要赶紧培养,不然以后怎么压榨。
“小姐,温家有人来了。”外边守门的侍女小跑进来通报“就一个女人,还带了一只狗和一条蛇。”
程颂愣了一下很快想到是陈绎身边的那个侍女蘑菇,衣着打扮确实不像侍女。她出来的时候温钰明确点过她的名字于是说“请人进来吧。”
蘑菇抱着一只溜圆的狗脖颈上缠着花纹鲜艳的蛇,侍女传唤后她往上抱了抱狗哄道“玄英别闹,待会就能看见大人了。”
“嘶嘶——”肩上盘踞的蛇不满的嘶叫,蘑菇怕它给她一口送她归西忙道“看见大人先让他看你,你别急哈。”
冥鸿满意的甩了甩尾巴拍她的背,示意她快一点。
蘑菇伺候这个大爹是半句怨言不敢说,温钰养的这条蛇八成成精了听得懂人话,之前都是兰若喂的,兰若端木集都跟着进去了只有她了……倒霉蛋一个。
不过也幸亏她想起还有个冥鸿呢,不然要从那群人看着的温府里出来还说不好要废多大力气,冥鸿一咬一个死反正他们摄于这个还有温钰的余威也没多拦她,意思了一下就放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何况是温钰曾经不离身的蛇。要不是陈宪之怕蛇冥鸿近身少了,光凭这蛇在身上也没人往他跟前凑,那蛇一口一个凑上去就是着急投胎,像温熠这种有出息敢撒娇的,也没往温钰身上凑过,谁知道这人身上带不带蛇。
她进来的时候宋家两兄弟已经恢复了体面,除了宋知秋因一时不察被他哥一胳膊肘杵脸上留下的痕迹都很正常。
蘑菇不认识他们俩,放下狗跟程颂一个人见了礼。玄英看着程颂十分亲近似的叫了两声,但还是坐在蘑菇脚边乖乖等着。
几个月的功夫玄英长大很多,刚刚蘑菇抱着的时候肉都能溢出一片来盖满她的胳膊,可见没过苦日子。
程颂喊她起来,眼睛一直看着她颈上的那条蛇。蘑菇带着它俩来这就是投奔陈宪之一起寄人篱下来的,于是主动跟主人家解释“这是家长的蛇冥鸿,小少爷养的狗玄英。都很通人性不会惹事,只是离不了小少爷,所以才来叨扰郡主,让奴婢带他们过去侍候。”
连带着她,都是来找小少爷的。他们都不惹事,希望程颂不看僧面看佛面放她去找陈绎吧。没有看好小少爷家长出来也要找她算账的。
宋知秋在后边小声跟他哥嘀咕“那条蛇……外来货吧,温钰可真壕。倒是那狗看着挺傻的……唔”
宋一叶捂住他的嘴,以防他在这场面祸从口出。
好在蛇基本是聋子,就算冥鸿仰头往这边看了看也没做出多余的反应,蘑菇以为它被杂声吵到了安抚性的摸了摸蛇鳞。
程颂不至于欺负她,人家拖家带口找过来了就没有轰出去的道理,不过“孤听闻陈绎怕蛇,你这……”
她立马作保解释“冥鸿不在屋里睡,它在树上就行!”
冥鸿盘她身上呢依靠震感基本能分辨她是什么意思,吐着蛇信“嘶嘶”威胁,被蘑菇毫不留情的按下去,先进门再说,至于其他先不急。
看得出来一人一蛇的争端还是蛮严重的,玄英在她脚边吐着舌头傻的可怜的眼神左看右瞧半点不怕。
程颂也头疼,把陈宪之捞出来是温钰吩咐的但这个不一样,温家家生子到王府可不合适“它们两个可以留下,姑娘……你不行孤留不下。”
蘑菇当即表示“奴婢的身契让家长给了小少爷不算家奴,不会给郡主惹麻烦。”
“哥你咋看。”宋知秋捅了一肘他哥问他。
宋一叶往后撤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冷漠回道“站着看。”
宋知秋也不在意,反正他哥从来都是这么冷漠“留着呗,温钰的人情多一个不嫌多,你要不起让你哥要。”
蘑菇立马应声“是是是,留奴婢跟着小少爷吧,账尽数算在家长那儿就好。”
兰若那几日对她耳提面命一定要保护好小少爷,不跟着她怕兰若姐回来抽她。家长的人情可以先往后放放。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程颂按了按眉心吩咐侍女“给这位姑娘安排间离陈先生院子近的住处,在备些饭食过去。”
蘑菇抱起狗要走,又被跟过来的宋知秋喊住,他笑着跟她说“我陪姑娘过去吧,刚巧也要去拜见陈先生。”
蘑菇不认得他又见他如此奇特的打扮更是迟疑,宋知秋似乎也觉得自己不像好人,解释说“我是刘璟的同学,目前在工部做事。你听过我哥吗?前年新科状元郎宋稚。”
自己声名不显回回办什么事儿都要借他哥名号,不得不说他哥这名号还真挺好使,他往哪鬼混都能让人送个面子。毕竟几千年来根深蒂固的观念,殿前钦点状元郎那就是祖坟冒青烟出来的人物。
可惜他爹娘都不咋感冒这个,他哥也还没等封个官啥的,皇帝就被从京都灰溜溜赶出来把他哥抛到脑后去了。就只能使使空名头给他行方便用了。
他一提宋稚蘑菇隐约有些印象,她去奉茶的时候应该是听家长提过,又见程颂未曾开口阻拦,料想自己在王府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就欣然同意。
路上宋知秋十分热络的要帮她抱狗,蘑菇反应不快但她不傻啊,这人一瞧就不靠谱,玄英可是陈宪之的宝贝疙瘩出个好歹怎么行。
冥鸿不一样它命硬抗造。于是她婉言拒绝他的好意,并提出要把冥鸿请他帮忙的提议。
宋知秋“它咬人吗?”
蘑菇“咬的,一口死一个。”
宋知秋“那它还挺毒。”
说着他就探手摸过去,冥鸿从他靠近的那一刻就跃跃欲试迫于蘑菇压着它的手才安稳些,见他主动伸手过来哪管三七二十一 ,以极快的速度咬了上去。
岂料宋知秋的手不知怎么搞的一下掐住了它的头把蛇围脖从她颈上扯了下来拎在手里。
蘑菇摸了摸被勒的满是红痕的脖颈,看了眼它手里不断挣扎的蛇,托了把怀里的玄英惊叹道“好身手!”
宋知秋嘿嘿笑了两声摆手道“别夸别夸。”
两人就这样一个抱着狗,一个拎着蛇到了陈宪之院里。他坐在院里晒太阳,听到别人通报一抬眼就是这样的画面,委实有些惊悚。
玄英看到他兴奋的叫,蘑菇把它放下看它拨弄四条小短腿直奔他而去。她向陈宪之见礼介绍“小少爷,这是恭亲王殿下的手下人宋……”
她话说到一半卡壳了,她好像还没问这位仁兄叫什么。
好在仁兄会自己接话“鄙人宋毓,宋知秋。曾听闻陈先生之名今日有机会特来拜见,因事情仓促未递上拜帖望见谅。”
陈宪之当然也没想着这人会是真奔着自己来的,估摸着又是和温钰熟悉的某位来看热闹,于是也不甚热络。
“大人言重了,绎不过市井伶人担不得您一句拜见。您来此有何贵干?”
宋知秋说“要签名。”
“什么?”陈宪之怀疑自己听错了。
“要签名,家母是你戏迷。”宋知秋把冥鸿甩远从怀里掏出钢笔和纸递给他。
他亲爱的妈妈,一个痴迷戏曲的洋人,前些年在青州的时候听过一场戏之后就对某个戏子念念不忘,要不是那戏子年龄小还真能干出和戏子私奔的事儿来,后来和他爹出国定居也时常想念。
他和哥回国后几经辗转才弄明白他妈当年痴迷的戏子……是年仅十五的陈绎。
怪不得他亲爱的妈没有付出行动,十五啊!下得去手那就是禽兽了。
陈宪之脸上笑僵硬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双手给他递回去“感谢夫人挂念多年,绎已经久不登台了。”
宋知秋妥善收好这以后糊弄他妈的好东西“正常,家母回家后也少听戏了。”
陈宪之没想到他和旁人不同的脑回路,本以为他会安慰两句,没想到这人这么直接。
他笑着请他坐,被婉言拒绝“不了,我和温钰有旧仇怕忍不住殃及池鱼。”
“先生既知道自己的脾气为何还要做呢?”
宋知秋理所当然回道“知道不代表能控制住啊,我这人不能爱屋及乌,恨屋及乌还是能办到的。”
蘑菇在后边抓着要过去咬宋知秋的冥鸿脸色复杂,她就这么水灵灵的把温钰仇人带到陈宪之面前了?!这要让兰若知道了揍不死她。
好在宋知秋人好,他哼着曲儿告辞离开 。
蘑菇苦着脸告罪,她下次一定要记着好好盘问再带人。
陈宪之也没怪她从温熠那知道的信息来看,蘑菇并不是惯常伺候人的近身侍女,反倒像给温钰手底下办事的人。
调到他身边恐怕也是陪着一起念书的类似于书童的人。
一想到让人烦躁的课业他就浑身难受,刚刚压下去的那种胸闷气短的症状又重新袭来。这事就不能细想,一想脑袋容易疼他摆摆手轰她“阿羽睡了,你去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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